緋紅血色侵佔了原先湛藍之天,詭譎怪誕籠罩校舍,無一旮旯死角被遺漏,困惑、慌亂、忿恨,結成繩的紊亂思緒箝住纖細脆弱的心智,或許只要輕輕一扯,便將斷裂破碎。

首先是定罪的指責、再來是這般古怪、形同要眾人互相傷害的要求,而後是什麼呢?我們……還能有以後嗎?「指令」出現的半小時後——社會科辦公室一隅,若是從虛掩的門望去,便會看到嬌小的女性教師,以及聽見急促的敲打聲,像是指腹不斷在通訊設備的螢幕點、按、點、按所產生的聲響。

是賴於科技的現代人展現,亦是不願相信他們早已與外界斷連,吉川世理第一時間並沒有去到食堂,去找到願意與他一同執行指令的人,而是隻身回到了使自己可以阻隔於世的教職堡壘,妄想著自己能是那個順利脫困的天選之人。

「嘖。」這般掙扎顯然無效,吉川世理沒好氣的放下手機,闔上眼深深地長吁口氣。此刻他憶起了在這一切走向失序之前,所見的泛黃報章,堪稱清晰的文句訴說了悲淒慘淡的學園哀歌,師生集體幻覺、自相殘殺的歷史鑿痕,興許並沒有離自己那麼遙遠。

「我們——不、某人的罪業嗎?還真是……。」吉川世理睜開雙眸,重新看見被赤色染得豔紅的辦公空間,似乎比方才還更鮮豔,使人感到眩暈作嘔了,與之相襯的,是刨於腕上肌肉組織的血紅數字。

「……身為學生,最大的職責就是得到滿分。」

天真、幸福的青鳥啊,以為振翅便能翱翔於世間,然卻被困於鏽蝕的金屬牢籠,比肩蒼空僅是枉然一夢,抑鬱而終。但是啊,人類可不是這麼容易摒棄希望的物種,縱然是渺小得幾乎無法以肉眼所見的蜘蛛絲線,仍會求得天堂之徑而攀附其上。

是吧、是啊——誰都是為了活下去而掙扎於泥潭中,不論踩踏的是固實的地面;還是惡臭的屍體,所以啊——這可不能怪我呢。

「怕痛的話,可以閉上眼睛喔。」

「好的……麻煩老師了。」

少女並不清楚,她以為的一瞬黑暗成為了永恆,暗紅長河流經淡色髮梢、金黃絲帶,最終是雪白,曾經無暇的膝上襪。

若是跟其他成人抗衡,吉川世理不確定自己有多少贏面;而學生最大的好處就是單純、愚昧且人數眾多,如果恰好收拾幾個偏差份子也是功德圓滿。他暗忖道,與此同時信步游移在尚存溫度的屍體旁,滿意的持起於食堂獲得的食鹽,於那人頸脖血口子輕輕一劃。須臾,暗灰色眸瞥了瞥手上的數字,隨即滿意地輕笑起來。

「晚安,OO同學。」